展览讯息
Mark Nader
策展人:史健
学术主持:Alun Rowlands
开幕时间:2016.11.04 3:00 pm
展览时间:2016.11.04 – 2016.12.21
展览地点: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D区中二街D06,Tong Gallery+projects画廊
Tong Gallery+Projects 荣幸的宣布,我们将于2016年11月4日为您呈现新展“Mark Nader : Doublespeak”。这是我们首次推出的海外艺术家的展览。
Mark Nader (英) 毕业于久负盛名的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Central Saint Martins),英国与墨西哥混血的身份使他的绘画作品呈现出跨文化、跨语境以及跨时空的多重特质。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在其绘画结构里面,“在这两种文化类型中构建出一种叙事模式。”
此次展出的是 Mark Nader 近期的架上绘画实践,探讨的领域是绘画和拼贴,显露出他对于转变中的图像形式颇有见地的理解,也给观者呈现出表象和连续性之间所形成的组合性对话。他的超现实的无厘头,却又陶醉其中的作品,试图去拷问信息时代的语境中绘画的关键问题。再现只可能是部分的,而叙事可以通过完全不同的物质和时间片段整合在一起
MarkNader在中国的首次个展“Doublespeak”展出了他的新作,包括“房间”系列和“皇家收藏”系列。在Mark Nader的具象绘画里,来自墨西哥、欧洲、中国、互联网等不同来源的视觉图形被编织在一起,人们很可能会辨识出某个碎片,爱奥尼克柱式、中式藻井上的云纹、牛头面具——它们混杂在一起,带着各自的历史记忆摸索着在相遇的时刻如何共处。
绘画之于Nader,是个探寻自我的过程,他追索自己身上背负的家族史,从祖辈的颠沛流离到自己的辗转迁徙,从黎巴嫩到墨西哥,从巴黎到伦敦。在画布前,动荡中越过的大江大海、陌生土地上祖辈的心酸与浪漫都一一复活,遥远的记忆也被重新审视。他剖析了不同视觉文化系统间的暗合与龃龉:墨西哥的古抄本(Codex)与面具、18世纪欧洲古典绘画、他玩过的电子游戏的画面、互联网上的表情符号,以及他已数次探访过的中国。这些视觉系统之间在透视、色彩、材料、技法等方面迥然相异,Nader却把它们都编织进了自己的绘画。看他的画,像在挖掘错综复杂的地层,要花点耐心察觉线索,慢慢进入艺术家造就的现场。幸好Nader画中怪诞的人物、繁复的空间细节和迷狂的色彩都抓住了观众的好奇与想象,引我们自然而然地勘探他的虚构之境。
Nader在进行材料收集时察觉到了人们对互联网的普遍依赖,他也在作品题目中强调了这种当代人类的基本境况。在Nader为作品命名时,除英文部分外还有用谷歌翻译从英文译出的西班牙文,而Nader原封不动的保留了机器翻译中的错误并把这些不通顺都放在了最终题目里。这种并置暗示出的反讽与幽默其实是Nader的一贯风格,他的绘画里总有不同画法和图形之间的紧张感,但整体上还保持着诙谐。
从英国圣马丁的绘画系毕业后,Nader在艺术工厂MDM工作了四年。MDM是英国知名艺术厂商之一,承接过Tracey Emin和Anish Kapoor等许多顶尖艺术家的作品制作。全职工作四年之后的2012年,Nader辞职,重拾画笔。目前,Nader还运营着伦敦两处艺术家工作室,并在Reading University的艺术系担任讲师。
X: Xiaoyi Nie(访谈人)
M: Mark Nader(艺术家)
X:或许我们可以从展览名称开始问吧。为什么挑了Doublespeak这个词呢?
M:Doublespeak在字典里的含义是“故意委婉、模糊或费解的语言”。语源学上这个词语出自George Orwells的小说《1984》,后来这个说法扩展到了日常语言中,常用于描述政治演讲。我觉得这个词语符合我的绘画以及绘画背后的意图。我发展出的绘画语言虽然根源于现实,但却日益费解。它开始形成了新的叙事,有时候也故意让人误解,或者更改历史上的推论。
X:Doublespeak可能也是你提供给观众的一条线索,引导观众去发现你作品中的对立与紧张。比如在“房间”系列里,你重现了一些真实的建筑空间,场景却是虚构的。我很好奇你在创造这些空间与场景时是怎么考虑的?
M:这些“房间”和房间里的叙事都是多层次的,它们都在经过一个有机的研究过程之后被拼贴而成。但空间永远是我的出发点,它们来源于我自己的记录(比如照片)。而这些空间的历史会因为相关的不同影像而随意跳跃到建筑背后的历史,以及居住其中的人或物。在探索空间涉及到的信息时,因为我会上网搜索所以受到了网络上的不同信息的影响,有时是一个新闻网站的链接,有时是最近流行的图像,或者社交网络上的被热转的帖子。这种层次是非常微妙复杂,因为每一个空间都凸显了一段文化图像学的历史。
X: 图像学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创作资源吗?
M:是的,图像学很重要,符号虽然未必占了很大比例,但符号背后的历史背景却会围绕绘画构建出一段叙事。对“房间”这个系列而言,主要的影响来自《门多萨手抄本》(Codex Mendoza)。这是在1951年西班牙侵略墨西哥后被完成的一本书,当地人奉西班牙人之命描绘了阿兹特克人(Aztecs)的日常生活。在这之后我们可以看到随着权力和财务开始影响墨西哥文化,图像也在渐渐转变。而这些图像象征的意义也在不断改变。
X:你刚才也提到了互联网的线上文化。可以请你举个例子,说说互联网的信息怎样影响了你绘画的内容或形式吗?你又怎么看人和互联网之间的关系呢?
M:许多作品都有互联网的碎片嵌入,程度不同而已。有些描绘热门形象的可能更明显些,比如《熊猫里的狗》。其他的可能在图像创作上更不易察觉。互联网上的图像在我看来是一种现代字形,我们可以从中洞察当代人的思想与语言,获得很多启示。
X:在你的早期画作,比如2013年的《油脂女士》里,你看起来已经发展出了对建筑空间的强烈兴趣。那时候怎么开始喜欢建筑的呢?
M:我非常迷恋老建筑物,它们身上有一种美丽和令人不安的东西。有关阶级、财富、殖民和时尚的元素都会在一个空间的表面与内部表现出来,它们构成的历史与宣传的层次是那么广阔、复杂,我忍不住被它们吸引。
X:你自己也建立并且运营着一些艺术家工作室,这个经历有影响到你的创作吗?
M:我自己工作室所在的这个建筑对我有很大影响,其实我觉得任何艺术家和他们的工作室都是如此。工作室已经变成了一些私人的小世界,你可以收集、储藏、反思它们,并且在其中收藏、储存、反思你所需的材料和自己的创作。我的工作室在一个有百叶窗和旧橡木地板的乔治亚时代的房子里,这意味着我得服从这个空间的历史。
X:可能是因为近几年你对建筑有了更多理解,相比2012年的绘画,你新作里建筑背景的部分更加复杂了而人物的情绪后撤了,人物显得更冷静。
M:我开始研究不同建筑和房间的历史之后,绘画里的空间也开始承担起(在人物之外的)叙事任务。我认为自己试图解开个人身份里的私人叙事的尝试,把我带去了对更丰富历史的理解。比如一个楼宇或房间这样的空间是怎么具象化了贸易、文化间的借用或偷窃,以及阶级、财富或时尚等概念。
X: 《蓝色房间》这幅画在你的网站里被放在了2016年新作的第一幅的位置。这是你最喜欢的一幅吗?在我看来这幅画里好像有许多符号和隐喻。
M:我可能不会说在这一幅里有很多符号和隐喻。这幅画更像是一个没有任何人物的确凿之作。画里的墨西哥手抄本图形和织物的图案已经足够撑起一个叙述了。
X:我们可以更详细地看看一幅画吗?在《市集》这幅画里,你似乎并置了两种不同的事物:一种是欧洲古典建筑(两根爱奥尼克柱式支撑着山形墙),另一种是有特殊图案的地面。在画这些建筑元素时有什么参考吗?
M:背景里的建筑参考了它所在的威尼斯以及空间本身的历史——它原本是一个富商的图书馆。市集和以Codex画出的事物则带出了有关贸易的叙事。地毯部分的图案是我特意为贸易这个主题设计的。
X:那么站在菜摊前的这些人物呢?为什么只有这个面对观众的人戴着面具?看起来他/她跟其他那些背对观众的人不是一种人。
M:面具是墨西哥的一个文化工艺运动的衍生品,它们一开始是为阿兹特克人设计的,后来被用于基督教圣徒,主要用于叙事和典礼。它们有时候会作为一段历史的见证之物,但也可以完全按照它们表面呈现的形象来理解。这里的牛头是市集物品的延伸。这些面具背后的历史对我来说十分有趣,因为它们随着西班牙人的逐步侵略也在不断变化,是整个被迫转变的墨西哥文化的一部分。
X:你怎么看待西班牙对墨西哥的入侵呢?作为祖辈曾在墨西哥生活的欧洲人(如果你同意我这么说的话),你会因为那段殖民史而不安或有负担吗?
M:关注一些建筑、地点或者文化时,你逃不开它们身上附带着的历史暗示和殖民主义,所以在我回顾这些事物时是会紧张的。但我并不认为画出这些叙事的我可以成为一个辩护者。我觉得我作为一个画家更适合呈现不同的场景和历史,以不同的历史走向来想象这个世界。
X:这幅画里最后一组我没看懂的事物是牛头人脚下的这些二维的物体,它们是什么呢?
M:这些是我从不同的墨西哥手抄本中找出的与市集相关的图形,它们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慢慢被创造出来,记录了历史。手抄本们其实也起了政治宣传的作用,它们形象地再现了神灵、仪式和日常生活。
X:所以其实你在一幅画里聚集了不同文化系统中的彼此相关的视觉元素。这幅画里面背景部分的的欧洲建筑和前景里的墨西哥文化里的图形反差太大了,一个是三维透视的,另一个是二维的。但我觉得它们其实又在互相影响,背景里的欧洲石雕颜色活泼,像被画里的地毯还有墨西哥图形们给染色了。你给画中不同的文化系统安排了很多互动啊。
M:谢谢!我在创作一幅画时需要设计一些平衡的方式。
X:可能这种互动在你的“皇家收藏”系列里更明显。这个系列里彩色油画和黑白版画对比强烈。这些老版画是关于什么的呢?你知道它们确切的年纪吗?
M:这些版画可以追溯到1906年,它们是白金汉宫皇家油画收藏的版画版本,是为了档案而制作的宫廷藏画的印刷品。
X:在你的这些作品里,你在一些人物的脸部画了面具,在黑白地毯上涂上了彩色图案,有的人物的衣服也被重画了。这些面具和你新画的地毯有什么含义吗?你在创作它们时有没有参考,还是主要靠自己的想象?
M:这些面具是墨西哥的仪礼上会用的面具。前面提及过,面具的历史也很重要,因为它们指向了历史。地毯参考了不同地方的设计,或是波斯、墨西哥,或是中国。
X:你有拍照留存这些印刷物的原始状态吗?
M:没有,因为我发现(自己用绘画进行的)更改是重写这些原作的历史的重要一步。我很喜欢“形成另一种可能的现实”这样的想法,比如存在某种奇怪的英、中、拉丁美洲混合文化。
X:黑白印刷物上出现的这些色彩浓烈、充满异国情调的面具、地毯和服饰,让人们熟悉的欧洲古典油画的复制品陌生起来了。这种陌生化的效果是特意达到的吗?
M:是的,如我刚才提及的,在创造一些假设存在的文化时我希望能用人们熟悉的图像制造一种未知感。这里的方法就是与档案里的绘画印刷品放在一起,造成不和谐。
X:我发现反思这种陌生化可能也会让观众去意识到自己所熟悉的事物是多么局限,比如说欧洲的古典绘画。我们的真实生活其实一直都是混杂的,所谓的“熟悉感”才是需要被刺穿的假象吧。
M:我相信我们在文化方面都有某种程度上根深蒂固的先入之见。当然作品在中国展出时(我假设的观众的)熟悉感肯定会有变化,因为在不同的国家,同样的绘画会有不同的文化上的暗示。
X:是啊!对我来说,你所用的这些版画上的欧洲古典绘画会让我想起“艺术史”这个术语,因为这些画看起来像会出现在某本经典艺术史教科书里的画。说到这儿,我还有一个关于你艺术家身份的问题没问。你的新作《阿拉伯房间》里有一个坐在画布前的人们脑海中常想象的画家,但还有一个戴豹子面具的人。她/他也是艺术家吗?
M: 这个艺术家其实是我的自画像。他的形象和墨西哥的守护神文化(Nagualism)有关,守护神可以根据他们在生活中的行为从人变成动物。变身对我而言很重要,特别是在我艺术家的角色里。美洲豹被墨西哥人看作一种能在不同世界穿行移动的动物,我作为画家的角色其实也是在我探索的不同叙事和世界中移动。
X:你怎么看待作为艺术家的自己呢?绘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M:很难简短地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去维持和过一种创作有完整性的作品的生活并不是简单的过程。至于我什么画画,最首要并且最重要的是因为绘画的物质性(材料、笔触等)。另一个原因是绘画中的叙事有上百年的历史可供参考,它的历史已经变成了构造故事的工具,这让我在颠覆一些既存的叙事时有极大的自由。
X:最后一个问题比较轻松,是有关你和中国的联系的。你在北京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呢?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中国影响了你?
M:我来中国越多,中国的影响就越明显,因为我在吸收更多文化图像学和建筑史的知识。这儿有许多东西我都很喜欢,不过我想我该看看中国的更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