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 GALLERY+PROJECTS荣幸地宣布，将于2018年6月15日呈现艺术家李明昌的个展“边境线”。近几年，李明昌越来越趋向用绘画来讨论个人的困境，以灰色叙事结合晦涩不明的笔触，不断试探着绘画所能指涉的广义边境。本次展览将展出艺术家十余件新近创作的架上绘画，展期持续至7月14日。

“越是讨论，越会加速语义的流失。而语义在时间上的交替循环常常把人逼迫到一个临界点，并重新打量致幻的日常。前一段时间，恰好翻到了14年的一张旧画，画中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边境地域用探测仪扫雷。我改动了这张画，并取名为《边境线》。我想，“边境线”并不止含囊了物理或者地理上的意思，还应该延伸至日常政治中各种琐细的对峙，包括我们的身体和意识空间。并且回到架上绘画的试验中，我们何尝不知触碰绘画边界的艰难？这一切都充满了不可预知性和危机感。”

- 李明昌

没有落幕的“画布”——李明昌的绘画实践

撰文：胡斌, 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教授

近些年来，当代艺术圈出现了不少讨论绘画的文章，同时这些文章又不断提示出讨论绘画的困难。这些困难是每一个真实地面对绘画的艺术个体所深有感触的。我想以艺术家李明昌为个案逐步将这些问题展开。

我注意过李明昌至少三个阶段的作品。一个阶段是在2011年左右，马、裸体、帷幔是那时画面经常出现的符号，造型奇特，色彩朦胧暧昧，充满着个体的荒诞叙事和想象，具有强烈的魔幻意味。这种所谓“魔幻现实主义”的表达方式在青年艺术家当中是如此的流行，但是因为对形象的奇趣和晦明晦暗的色层变化的悉心琢磨，他的创作仍然有着自身的特点。不过，很快他就对这种小趣味的泛滥感到厌倦和纠结，他希望从相对固定的情绪化的样式中走出来。在此之后，他进入到了一个较为彷徨的探索期。

当李明昌以另一种初具形态的面目出现时应该是2015年，他创作了《温和与劳作》系列。也许他希望以繁复的劳作来磨砺掉那种“精致”，无论是所呈现的劳作工具和行为，还是反复涂抹的笔触，都使得画面具有了某种质朴的身体的温度。他以坚忍的品性推进画面形体以及造景的关系，还有那有些杂乱的视觉口味的重叠交汇与浮现。然而，劳作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与“温和”进行并置，是要以之来表达他在画布上所“蠕动”进行的形体、形象的研磨以及视觉资源的重组转化等形式问题。当然，此一过程无疑蕴含着某种诗情和观念，但这两者并非什么表里关系，而是本身就融合在艺术家面对画面时碾压、驳接的“挣扎”着的行动当中。

在这个阶段，他已经逐步建立了自己的一种工作方式，就是将画布当作一个战场，这里面糅杂了自我与多重因素的关系，包括绘画本身的，以及绘画之外的，不断地进行着征服与反征服的冲撞。到了今年的个展“边境线”，他将这种工作方式演绎得更加充分。这批新作大多数是在2014年的旧作基础上改画的。改画其实也是他近几年的一个习惯，当对作品的内在关系推进有些乏力时，他会停下来，等候新的因素的刺激。那些旧作不少与他对传统图像和纹饰的兴趣有关，本来已经构成了某种“古典”的意趣。此次重新入场，他进行了大面积的覆盖与重塑，画面的意旨在层层叠加中变得多歧，而在形式上，有些硬边色块的介入也打破了原来画面的完整性而激发出新的活力。画布于他成了没有落幕的剧场，他不断地在其中排演新的剧目。“边境线”实际上就是隐喻我们当下所遭遇到的各种临界状态，身体的，意识的，抑或日常政治的，当然，作为画家，这一切都要回到画布上，在“充满了不可预知性和危机感”的艰难实验中探索前行。

我们所说的当下绘画讨论之难，难就难在捕捉其内在的动力机制，它的着力点应该在哪里，它承接了什么抑或对抗着什么？它似乎可以接纳一切，又似乎抵制一切积习。正如艺术家李明昌这样一个置身于当代的个体，种种因素经意地、不经意地在他身上累积，他自然有其兴趣所向，古怪的、血腥的电影，中国古玩残件，各种重构的历史叙事，以及艺术史上的诸多图像影响着他。他不是以把玩的心态去面对，内里还蕴含着某种生存的体验，比如他曾说道：日常的恐惧需要以另一种方式来抵消。在对无限复杂的因素的汲取、抽离与转换中，他逐渐生成出自己的一套创作逻辑。实际上，当代的一些艺术家亦是如此，他们不是纯粹的形式或图式研究，也不是以绘画为载体传达所谓的观念或折射社会现实，他们的语言中既有“世界语”的成分，也有基于个体的“本土性”，他们是以自身的逻辑搅动着多种因素，而不是进行有界的、对立的分野。从这些个体身上，我们可以看到绘画的自洽性，然而这种自洽往往只是暂时的平衡，并且这些个体琐细的努力在更大范围来说很难提示出某种问题导向。但我想，或许正是在这无所依傍的、并不以“先锋”面目示人的、个体的“缠斗”中，我们可以获取更多的新鲜力量。